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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汇报最新进展,看完后,他好半天没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开了口:“法医初步判断,陈振死于一次性摄入毒品过量。”

    在医院听骆闻舟单方面的“闲聊”时,费渡大致了解了自己那辆爱车报废的前因后果,听明白了这个“陈振”指的是谁。

    身边没有血腥味,车里温度适宜,费渡刚吃过助理带来的夜宵,他稳稳当当地把车停在斑马线后等红灯,并趁着红灯时间拿起旁边的香蕉牛奶喝了几口灌缝,香蕉牛奶让他非常心平气和,回了一句:“听着有点奇怪——好像不太文明。”

    骆闻舟听了“文明”这个字眼,不由得掀了他一眼:“我对犯罪分子都不敢有这么高的要求。”

    费渡说:“再坏的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肯铤而走险的,比如那几位想对你赶尽杀绝的,最后演变成在大街上放枪子,是因为已经在你面前暴露了,你跑了,他们就死定了——因为害怕结果,所以才变得丧心病狂,这是有因果关系的,不会随便逆转,真正的疯子很难在社会里长久地混下去。”

    关于这点,骆闻舟倒是跟他英雄所见略同,因为吴雪春曾跟他确认过陈振是“安全的”,如果那女孩当时没说谎,那证明至少在她目睹的时候,分局支队长他们没有想杀人的意思。何况如果对方一开始就想杀陈振、杀他,根本不会允许他和吴雪春扯那么长时间的淡。

    可是陈振死于一次性摄入毒品过量,这死法听起来也不像是意外事故。

    “注射毒品有可能是他们干的,不过常年和毒打交道的人,居然也会把握不好量,失手把人弄死,这就很让人费解了。”费渡不慌不忙地说,“如果是我涉嫌包庇贩毒团伙,一个陌生人带着敏感问题误打误撞地闯进来瞎打听,我绝对不会贸然杀他。”

    骆闻舟一听他这种讨论天气的语气,头皮就发麻,然而一边麻,他还一边问:“然后呢?”

    “第一步,把人控制住,摸清他的底细,查明他涉入的深浅,以及背后有没有人指使,然后用毒品、暴力、恐吓、威胁等等手段瓦解他的意志。等我知道死者只是刚开始和你接触,并不完全是你的线人,也不敢完全信任你,而且背景简单、无亲无故的时候,就进行第二步。” 费渡用香蕉牛奶味的语气说,“第二步,用一点点毒品强制他上瘾,并且在他精神恍惚的时候,反复对他灌输是你出卖了他,给他洗脑,让他相信你和那些人是沆瀣一气的。这样一来,他很容易就会充满绝望,认为这个世界没有所谓‘公道’,而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想活命只能学着妥协。”

    骆闻舟看了他一会,点评说:“真是缺了大德了。”

    费渡不以为意,接着说:“第三步,他已经成瘾,再开始给他一点甜头,让他知道我们没那么可怕,还充满了人文关怀——这就妥了,实现了对一个人精神和生理上双重控制,以后这个人就为我所用了,等你们想尽办法把他捞出来,我只需要告诉他,我们双方因为分赃不均产生了一点矛盾,正在互相整,他就会带着对你的恨意,变成一颗打入你们内部的钉子。”

    也许是因为他们俩之间气氛刚刚缓和一点,也许是因为车里弥漫的香蕉牛奶味让人严肃不起来,骆闻舟头一次听了他的奇葩言论没有暴跳如雷,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说:“你要是有一天违法乱纪,我们可能确实会很麻烦。”

    费渡不置可否,结果下一刻,就听见骆闻舟说:“但是你只是随口说说,而且还只跟我说,没有实践,也没有满世界去办‘无痕杀人培训班’,让我们工作之余能偶尔休个小假、谈个恋爱,所以我还是要代表组织对你表示感谢。”

    费渡:“……”

    这反应怎么和平时不一样。

    骆闻舟又自己点了点头,非常慈祥地说:“应该给你再额外发一面锦旗,还有别的吗,再说出来给我们参考参考。”

    费渡于是紧紧地闭了嘴,直到抵达燕城市局,都没再和他说一个标点符号。

    市局门口,骆闻舟前脚刚下车,一辆警车就冲过来停在了他旁边,车没停稳,郎乔就扑了下来:“老大,马小伟不见了!”

    “别嚷,”骆闻舟后背伤口刚刚缝合,还有点半身不遂,他单手摸出烟盒叼出一根,不慌不忙地说,“人不见了是好事。”

    郎乔把奇大的眼睛瞪得又圆了两圈,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突然,她的目光越过骆闻舟,落到了他身后不远处:“那、那是……”

    骆闻舟循声回头,只见长街对面出现了一个畏畏缩缩的瘦小人影,探头望着市局的方向,又一个人走过来,领着他过了马路。

    郎乔:“马小伟和那个歪腿的小眼镜!”

    肖海洋总算把破眼镜换了新的,有些呆板的方形框架显得他年长了几岁,他领着马小伟一路走到骆闻舟面前:“骆队。”

    骆闻舟见了他,好似也不怎么意外,和颜悦色地一点头:“来了?进去吧。”

    市局里一点也没有周末的氛围,验尸的、验领带的、询问证人的与审问犯人的m.naNchAng79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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