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生生喊乱了节奏,鼓点一错,顿时兵败如山倒。 骆闻舟一直憋到他“game over”,才慢悠悠地开了口:“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一点,就是你为什么会和张东来他们那伙人混在一起。” 费渡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把游戏机往兜里一塞:“因为我觉得他活得特别哲学。” 骆闻舟愣是没听出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来。 费渡冲朝他跑过来的张东来一摆手,转过头递给骆闻舟一个虚伪的假笑,去找陶然说话了。 这群少爷们大摇大摆地离开市局,用脚趾甲都能想出外面蹲点的媒体有多高潮。 郎乔好像看到了未来一个礼拜的热门话题,忍不住伸手一捂眼睛,小声对陶然说:“我都不敢看。” 陶然:“别看了,干活去。” 就在少爷们刚刚走到门口时,一个人影突然蹿了出来,猝不及防地冲进了张东来他们一伙人中间。 她身材瘦小,头发枯黄,正是何忠义的母亲。 领头的几个败家子莫名其妙地和衣着滑稽的女人面面相觑片刻,有个人小声说:“这是谁啊?” 何忠义的母亲目光中掺杂着血丝,干涩地从几个人脸上扫过去,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幼猫一样含混的声音:“是谁害死了我儿子?” 她吐字不清,口音又很重,反复问了三四遍,才让人听出她说了什么。 张东来脸色微沉,有些晦气地说:“那谁知道?反正不是我。” 说完,他就一低头避开女人的视线,率先提步走出去,与她擦肩而过。亲友团们紧跟他的脚步,躲避瘟疫似的往两边散开,尽可能避开那女人。 “这女的是不是精神有点不正常了?” “小点声,也挺可怜的。” “平白无故被逮进小黑屋就不可怜啦?” “我告诉你们说,老子比窦娥还远,我压根不认识她儿子……” 女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从她身边毫无触动地走过去人:“谁害死了我儿子?你们……你们不能走……” 眼看那群人就要从她眼前离开,女人发了急,胡乱在空中抓了几把,不小心缠住了一个女孩的长发。 女孩当即好似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起来,抢回自己的头发捂在胸前,一蹦三尺高地往同伴身后藏去,旁边的年轻人本能地伸手一拦:“你干什么,有病啊!” 女人撞在年轻人坚硬的胳膊上,一屁股摔在地上,正好撞上了最后走出来的费渡身上。 费渡本来在跟陶然道别,被撞过来的人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退了半步。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那女人就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伸出鸡爪手,死命抓住了费渡价值不菲的裤腿,语无伦次地说:“你们不能走,你们不能走!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你们不能走……” 几个警察要上来拉人,把女人推倒的年轻人也皱着眉走上来:“费爷……” 费渡躺着也中枪,皱着眉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尴尬地拍拍她肩头:“您要不要先起来?” 女人倏地抬起头,正好和费渡对视了一眼,她嚎啕大哭,涕泪齐下,形象着实不很体面,浓郁的悲痛把她变成了一团烂泥。 费渡忽然一愣,不知透过了她的目光看见了谁。 他弯下腰,十分轻柔地握住女人的肩头,撑着她重新站了起来,然后冲张东来他们一摆手:“你们先走。” 第15章 于连 十四 “我最讨厌分析受害人了,”郎乔一噘嘴,在嘴唇和鼻子下面架了根笔,“有时候受害人是平白无故就被伤害,我心里就得有好长时间想不通这件事,你说凭什么呢?凭什么好好的人,就因为运气不好,就得落一个那样的下场?凭什么努力生活的人,辛辛苦苦多少年,最后会被一个无端冒出来的人渣匆匆收尾呢?可是如果受害人本身不无辜,或者干脆就罪有应得,我又觉得他是活该,我们替他查凶手反而好像是在助纣为虐,我……哎呀!” 骆闻舟把文件卷成纸筒,照着她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敲碎了郎乔的长篇大论。 郎乔抱着后脑勺:“你又打我干什么,我说的这都是人之常情,警察也是人!” 骆闻舟:“工资要不要领?” 郎乔:“……要。” “要就好好干你的活,哪来那么多感言?”骆闻舟单手拽过一张白板,在那额头上有个小月牙疤的少年照片下面,写下了“何忠义,男,十八岁,送货员,h省人”等基本信息。 然后他借着身高优势,从小白板上方放出了目光,透过办公室明净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在外面陪着何母的费渡。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