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设又急又气,儿子被人压榨得抬不起头了,薛花花怎么只关心几头猪,难道她儿子还没几头猪重要?同样的事儿搁刘云芳身上,早拿着菜刀冲到知青房去了,他是不懂薛花花怎么想的,但他确信薛花花不是好惹的,敢把他忽悠给她做靠山的,哪儿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于是,他没继续瞒着,“梁兰芬咬定明文作风有问题,要求开会批评,下工后在保管室集合,我给她先透个气。”陆建设承认,他期盼薛花花整治整治梁兰芬,从公社干部公布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后,梁兰芬整个人像疯癫了,字字不理社会主义建设,不离艰苦奋斗自强不息,逮着谁不认真干活,把人家批评得体无完肤,连小孩都不放过,村里奉承巴结她的女同志多,讨厌憎恶她的男同志也不少。 薛花花不杀杀她的锐气,在她离开村里前,村里是别想清静了。 刘云芳以为猪场出了啥问题,没想到是这个,火气蹭蹭蹭上了脸,“她咋不撞墙死了算了,活在世上祸害人,明文前两年的工分全叫她拿走了,她还有脸?不行,花花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明文怎么说是咱陆家的,老娘忍不了了。” 她扔了手里挽好的柴捆,抖了抖衣服上的灰,脚底抹油的冲了出去,陆建国没来得及叫住她,就看她双手扒着小路边的李子树,手脚麻溜的爬了上去,如猴子爬树似的,两下就爬到了最顶,上半身挤在枝叶中,嘹亮的放响了喉咙,“花花呐,薛花花呐,薛花花呐……” 老远的竹林里惊飞出一群鸟雀,盘旋许久找不着树枝栖息。 得,有刘云芳这个喇叭,后边基本没他什么事了。 “薛花花呐……梁兰芬狗日的要批你家明文呐……薛花花啊,你跑哪儿去了啊……”刘云芳站在树枝最顶,双手扒着枝桠,整个上半身露出枝叶,头上飘着多白云,仿佛骤然下凡的聒噪神仙。 刘云芳一吆喝,地里干活的,池边洗衣服的,山里捡柴的,都听到了,连去隔壁生产队走亲戚回村的孙桂仙都听到声儿了,她先是一愣,随即精神一震,妈的,她憋屈好多天了,要不是因为偷粪家里人不给她好脸色,早跟梁兰芬干一架了。 昨天她除自留地的草,蹲久了双腿发麻,就坐地里缓解会儿,屁股刚挨着地,梁兰芬跟鬼似的瓢了出来,站在羊肠小道上,双手叉腰大声指责她偷奸耍滑,自家的地都不用心,队里的庄稼估计更是敷衍,噼里啪啦的训了足足半个小时。 至于到底训了些啥,很多她听不懂记不住,反正不是啥好话,当时她就想糊她一脸泥了,想到刘老头越看她越不顺眼,终究忍了下来。 结果回到家,刘老头借题发挥又骂了她顿,还说梁兰芬骂她骂得对,自己的事都做不好,更何况是公家的,她算是看清楚了,多年来刘老头好不容易翻身,可不得使着劲儿骂她,而且骂她的话都是一长串一长串的,肯定跟梁兰芬学的。 她好欺负,薛花花可不是软柿子,等着,非打得她姓啥都不知道。 孙桂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村,直接奔去保管室,保管的打场院坝边有块小土坡,差不多两人高,陆建国开会都是站上边说,她到的时候,山坡前站着好些人了,俱是拿着锄头镰刀提前下工地男同志,他们都是冲着薛花花来的。 孙桂仙往第一排挤了挤,奈何男同志力气大,纹丝不动站着,日了狗了,这积极性,比分肉开会的时候都厉害,她挤不到第一排,索性站第二排的正中,刚站定,不远处又来了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孙桂仙忙叉开腿,霸占着两位置,留一个给刘老头,让他见识见识他心目中的积极知识分子是怎么被薛花花打得落花流水的。 薛花花和李雪梅去了很远的地儿割猪草,一边天亮得通透,一边黑沉沉的,接下来恐怕有暴雨,她想着多割些猪草回去堆着,之后真连着几天雨的话,她们还能在隔壁生产队割猪草,为此她还把陆建勋带上了。 所以她是听不到刘云芳撕心裂肺的呐喊的,多个人帮忙,速度又拉上来许多,这个生产队没有养猪,随处可见许多猪草,她挑着箩筐,背着背篓,陆建勋背了个背篓,差不多装满了三人才往村走,路上稀稀落落的割猪草将背篓满上。 陆建勋运气好,在桑树上掏到两个鸟窝,捡着六个鸟蛋,薛花花给了李雪梅一个,剩余的让陆建勋用桑叶裹着别打碎了,回到村,远远的就看见保管室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陆建勋喜不自胜,“妈,是不是队长决定年中分粮啦?咱快点……” 薛花花闪了闪肩头的扁担,声音喜怒不明,“山坡上站着的是明文吧?” 陆建勋定睛一瞧,不是他眼力多好,而是想起了上午梁兰芬那番话,他沉了脸,“还真是二哥,梁兰芬可真不要脸的……” 再望去,山坡上多了个人,手指着陆明文说着什么,明显是梁兰芬在欺负陆明文,他挥了挥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