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山下的时候,易晖接到一通电话。 “江同学我对不起你!”甫一接通,唐文熙就连声道歉,“山下没有救援队,我想去报警来着,那家伙说这么矮的山又没有狼,警察肯定不会管,还说他朋友已经跟你汇合了……你现在跟他在一起吗?” “嗯。”易晖含糊地应了,倒是更担心他,“我没事,这山上确实没什么危险,你已经到山下了吗?我妹妹说你没回我家,是找到其他住处了?” 提到这个,唐文熙开始支支吾吾:“嗯,嗯……我已经在市里找到其他住处了,不用担心我。” 两人又聊了几句,唐文熙的机票订在明天上午,眼看不到半天就要起飞了,易晖赶不上过去送他,答应会帮他把他丢在江家的行李打包寄过去,就挂了电话。 经过大半天的过度使用,手机电量终于告罄,电筒灯与关机震动一齐熄灭,走在前面的周晋珩一经察觉,二话不说返回来跟易晖并肩而行。 这段路宽敞好走,只是整夜刮风下雨,掉落的枯枝残叶铺得满地都是,易晖一个不留神踩上一节树枝差点摔倒,周晋珩伸手去扶,被他侧身躲开了。 到底还是年轻,心里藏不住事,在周晋珩第三次飞起一脚暴躁地踹开路面的障碍物时,易晖竟然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他还是老样子,近来的纠缠必定也是一时兴起,等他玩腻了、耐心耗尽了,自然会放弃。 一路上,易晖刻意禁止自己胡思乱想,为了分散注意力,给自己找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事情用来思考。 比如周晋珩的手机为什么还有电。 到山脚下的歇脚处,离居民区还有一段距离,周晋珩让易晖在这儿等,自己去对面24小时便利店买点东西。 易晖从半路起就在忍耐,这会儿四下无人,紧咬的牙关才放松一些。坐在石凳上揉了揉左边膝盖,心想这具身体恢复缓慢,回去怕是要卧床休养几天。 他不知道周晋珩买什么去了,只觉得伤口再不好好处理一下可能会感染,回头发烧可就麻烦了。既然占据了这副身体,就该适应它的习性,好好保护它,不让家人 操心。 又揉了几下,易晖站起来活动关节,估摸着走个来回应该不成问题,便循着灯光一瘸一拐地往路那头的挪。 凌晨的便利店门庭冷清,正门停着一辆小货车,有两个身穿印有超市logo工作服的人在往里头搬货。雨后的山下空气清新,深嗅一口,肺腑间盈满泥土与草木的味道,工人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稍稍遮掩了周晋珩的说话声。 通话似乎临近尾声,周晋珩手上拎着装得半满的购物篮,背对门口,在甜品货架前躬身翻找着什么,因为腾不出手把手机夹在肩窝里,语调轻快上扬:“回家?上次不是回过了吗?啧,要不是因为你,我回去干吗?……你个小丫头片子,管好自己就行,别为哥哥我瞎操心……嗯,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下回说不定就带你嫂子一起回家……好,你嫂子等着我呢,先挂了啊。” 把手机揣回兜里,周晋珩把选好的几件商品一股脑拿了扔进购物篮,转身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易晖,先是一愣:“不是让你在那儿等我吗?” 随后可能意识到易晖听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面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羞赧,舔了下发干的嘴唇,说:“东西都拿了,走,结账去。” 一个人摆出熟悉亲昵的姿态,另一个人却没打算配合。易晖越过周晋珩往卖药品的柜台走去,周晋珩从他行进的方向意识到他打算找什么,叫住他,扬了扬中的购物篮:“我已经拿了。” 便利店门外的长椅上,易晖又被不由分说地按着坐下,周晋珩半蹲在地,利落地卷起他的左边裤腿,拆开扎了几个小时的手帕,看见伤口周围隐隐泛起红肿,蹙眉疑惑道:“怎么更严重了?” 他记得小傻子虽然娇气,可托身体素质好的福,平时头疼脑热好得很快,更别说这样小磕小碰的伤口,往往还没等他发现,就已经痊愈了。 他能想到的易晖自然也能想到。本打算沉默到底,想起刚才周晋珩讲电话时的轻快语气,易晖心里忽而泛起一阵汹涌的酸涩。 继而,这陌生的感觉化作他自己都未曾打过交道的另一面,强势地牵动了易晖的神智,令他未加思索便道:“因为我不是他,当然跟他不一样。” 这句话犹如冷风过境,周晋珩的脸色倏地变了。不过须臾,又弯起唇角恢复柔和:“不一样就不一样,谁能从小到大一点都不变呢。” 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用棉签蘸着红药水仔细涂抹了伤口,凑过去轻吹几下,拆开纱布刚要往伤口上贴,手上的东西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