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抬头看他,只这么一下,他箍紧她的腰警告:“别动。” 她复艰难地把头低回去,脸颊贴着他的衣服,下巴又让他烦躁地抬起来:“不许看。” 苏倾把头昂着,光下的眼眸乌黑:“我……帮帮你吧。” “……”江谚盯着她不说话,似乎有些生气了。 她的表情无辜又无措,总归她活了不止一世,技能也不止一种。见他这样难受,就要帮帮他。她的手慢慢移动下去,让他一把捉住了,捏得生疼。 江谚把她的手拉到眼前,翻过白嫩手掌向上,咬牙切齿地一口气打了十几下:“把你这双手给我管好了。” 苏倾蹙眉,手心微微发红。 公安局派人重新取证3.18爆炸案的时候,正值酷暑夏季,高考结束,高三学子撒了疯一般奔出校园。 高考的过程平淡而机械,同平时的模考没什么两样,只是苏倾起床的时候,枕下的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准考证拿好。” 那时候,远隔千里之外的北京,气温高得能烙饼,男孩的单车快速地掠过蓝天下,“叮叮”车铃脆响,拐着s型弯驶向考场。 考完两场出来的时候,公安局的车停在晚乡一中校门口,省上来的重案小组,专程等着3.18的唯一幸存者高考。 “是苏倾吗?”蓝色制服飒飒,他们向她伸出手,去做真正的笔录,“我们需要你配合一下。” 傍晚,她趴在公安局宽大的桌面上,打开自己那本带锁的日记本,把最后一页上仅剩的“董健”三两笔划去,那一页纸撕下来,永远地留在公安局的垃圾桶里。 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成绩下来是在十五天后,晚乡一中的学生们重新汇聚一堂,坐在教室里,高中时期的乖乖女,好学生,烫了头发,换了新衣裳,变了个模样,叽叽喳喳吵闹不休,好像用了十几天时间就推翻了过往被压抑的十几年。 只有苏倾还梳着略显稚嫩的辫子,穿着朴素的校服,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她的分数是644,相当不错的成绩,足够她在全国范围内挑选大学。 晚乡一中的校长想邀请她给下一届的学生做励志典型,讲讲怎么从300到600。大家喧闹着报志愿的时候,她趴在桌上,绞尽脑汁地写讲稿。 午休,班里的人三三两两相约去吃饭, 身旁一道微风擦过,有个人拿脚拖过椅子,懒散地坐在了她前面,捞起她一根辫子玩。 被无意拽住的发丝痒痒的,激起后背一层战栗。苏倾盯着纸面,脸上微微现了笑意。 “志愿报好了?”他问。 “还没。” “想好去哪了?” 苏倾摇头,把本子合上,放到一边,“你呢?” 江谚把一张大纸展开,铺在她面前:“公安大学侦查学。” 是一张北京市地图。 他捏着铅笔,睫毛垂下,画了个圈:“在这儿。” 苏倾趴在桌上,点点头,看着他在另一处画了个圈:“这是白塔。” 又画了个小圈:“我家。” 他抬眼看过来,阳光照在少年发梢和浅色的眼中,眉宇间的薄戾不知何时被磨平,琥珀色瞳孔像琉璃珠一样漂亮。 “苏倾,”他低头在地图上的大学区飞快地打了五六个圈,漫不经心地问,“在我旁边挑一个,怎么样?” “……” 他低着头,半晌没等到她的正面回答,手心里生出了一层汗水。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