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陆承廷点头,“月娘之前不是说要办私塾么,这事儿之前有了眉目,八月的时候我已经让余安带着两个先生去见月娘了,那两人都是华老头的门生,都说了此生不愿进宫为官,华老头便丢给了我,我就让余安安排下去了。现在恩赦已下,百业待兴人也都走动起来了,我想着总是要去看看她的近况才好。” “侯爷准备什么时候去?”三娘子自然是兴致满满的。 “等过两日吧。”陆承廷微盘算了一下,“宫里圣旨才下,这两日满朝文武都不敢多有怠慢。我若缺了卯点,总也说不过去。” “是是!”三娘子点头如捣蒜,却知道陆承廷是个言出必行的,那日便一直将这件事儿记挂在了心上。 但是说要得空,其实并非易事。那之后连着小半个月,夫妻二人一个忙于殿上前院的政务,一个则周旋在内宅庶务中难以分身,去探望裴湘月的事儿便耽搁了下来。 不过说到三娘子主持中馈这件事,经过了这一个夏天的练手和调整,如今内宅里外已被三娘子打点的很是井井有条了。 但其实侯府能有这样主尊仆忠的局面。固然有老夫人和陆云英心不甘情不愿放手的原因,更主要还是因为甘妈妈和大厨房那一众仆役被遣之后给整个侯府的下人敲响了警钟。 说实话,当时整个七月和八月,三娘子也是难捱的,毕竟甘妈妈真的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又是老夫人身边最为得力的妈妈之一,所以三娘子那果断杀伐的决定自然是引来了不少非议和老夫人的亲口盘问的。 但三娘子那时是已经铁了心的要用“以儆效尤”的法子震慑住府上还有活络心思的下人们的,便是当时老夫人亲自出马,最后都没能保下甘妈妈。 那之后,整整一个夏天,老夫人就再也没有从霁月斋出来过,也自然而然的推了三娘子每一次的晨昏定省。 三娘子自然知道婆媳闹成这样并非长久之计,倒也是变着法子的时不时想去讨了老夫人欢心,可偏偏事与愿违,次次吃到的都是闭门羹。 事情闹成这样,在三娘子看来是有些两败俱伤的。虽内宅大权是更迭易主了,可她却落了个“刁妇”之名,这若是要让有心的言官参一奏至御前,对陆承廷来说也是百害无利的。 毕竟天地君亲师,百善孝为先。陆承廷现在是站得高。可高处不甚寒,下头有大把大把想把他从位置上拉下来的人,所以就老夫人与自己置气不理这件事,三娘子自然是不敢听之任之太过马虎的。 本来,这中间还有一个能帮着牵线搭桥的宁氏,可这秋天才刚来,老夫人的脸就又变了,竟连宁氏也连连吃了老太太的闭门羹,反倒是整个夏天都安安分分的待在睦元居的林婉清却忽然一夜之间变成了霁月斋的常客。 这突如其来的人际之变,别说三娘子了,就是干系不大的宁氏都有些纳闷了。 “你就真的不担心吗?”这天,宁氏照旧带着如画在三娘子的屋里算年账,秋风爽气,如画将算盘打得清脆有力,“啪嗒啪嗒”的拨珠声差一点就掩盖住了宁氏那柔声细语的话音。 “姐姐说什么?”三娘子也在对账,不过对的是物账和仆役的名册,这一个分心,自然就没听清楚宁氏在说什么。 “我说睦元居那位。”宁氏努了努嘴,意味深长的指了指窗外。窗是朝南的,而睦元居则正好就在内宅的南边,“方才我从竹意堂出来的时候,正好在溪风亭遇着她,想这一整个夏天我好像才只见过她两回吧,可入了秋,今儿是我第七回见她啦!” “姐姐还真板着手指记着数呢?”三娘子苦笑。 宁氏瞪了她一眼,“你这重点搁哪儿呢,是搁在我记性好这件事上么?” 因为连着在帮三娘子查内宅历年的账册,最近这两个月,三娘子与宁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朝夕相处的。三娘子从宁氏这儿学到了很多算账的窍门,宁氏也乐得和三娘子推心置腹,一来二去的,两人倒生出了有别于妯娌之间的一份情谊,私下便有着说不完的话。 “不然呢?”三娘子耸了耸肩,“母亲常年礼佛,她从秋天开始帮母亲抄经,名正言顺的事儿,我怎么拦?是要挡着母亲礼佛呢还是拦着她尽孝呢?” “何来孝?”宁氏嘴角一扯,“连个名分也没有,亏得她愿意这般屈尊。” “姐姐你也说没有名分了,对她来说,哪里还有尊卑之忌?”三娘子笑宁氏自相矛盾。 宁氏闻言也跟着叹起了气,“你呀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之前处理甘妈妈的事儿倒雷厉风行来着,可事后想想,若不是侯爷走在你前头,说不定甘妈妈也就被你留下了。”她说着又伸手指了指摊在炕桌上的几册年账道,“就拿这账册来说吧,母亲私挪了公账将临街几个铺子全都收在了自己的名下,又吃掉了两个庄子,你账都查好了,却来了个视而不见,也怪不得林婉清会这么不安分了,她就是拿准了你这大事化小的性子。”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