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不停摇头:“朕一颗诚心,是想治理这天下,并未曾想过犯错,更未曾想过亡国。朕真心实意,想做一个明君。” “您先是为了臣的妻子而意气用事,在群臣的劝谏下一意孤行仍要亲征,这便是祸事的起端。而之后,您又放纵那些小宦官们抢了臣的妻子,要带她一同赴关,不顾为帝王的德性休养,不顾臣妻子的声名荣誉,您可觉得自己是个明君?” 李昊环顾四野,一场大战,其实皆是由他一人的意气用事而起。而他之所以意气运事,只不过是想在韩覃面前一争,好显得自己比唐牧更强大而已。 他垂头道:“朕委实不是明君。”言罢又辩解:“但是朕与那些亡国的昏君们不一样。朕的脑子里明明有那么一段过往,瑶儿是朕的妃嫔,而你,唐清臣,才是抢走朕妃子的那个人。” 李昊厉目对上唐牧,两人彼此相视着,唐牧冷笑道:“您到如今竟还不自知,情爱事小,家国才是大事。您是君主,是这大历江土中唯一睁着眼睛的那个人。您拿着一朝十万将士的性命要来争风吃醋,若是闹到事发,我家韩覃才是背骂名的那个人。” 李昊持剑抵上唐牧的胸膛,四野还在清理战场的锦衣卫与文臣们齐齐怔住,就连站在城楼上的韩覃亦捂起了嘴。李昊持剑抵着,缓缓前倾着身子,凑近唐牧时咬牙切齿:“你究竟是谁?从朕还在东宫的时候你就盯着朕,从庄箜瑶,到陈九,再到王治,朕废了司礼监,灭了东厂,就连锦衣卫都交给了你们朝廷,如今,你还想从朕手中拿走什么?” 他一声怒吼:“你说!” 残余的府卫们冲了过来,齐齐将唐牧围住。 唐牧问道:“皇上,若是果真曾有那么一世,您于去年腊月二十三出宫,要到唐府找臣的时候,其初衷,其目的又是什么?你可还曾记得与臣的那次长谈?” 李昊回想起那个寒夜,他带着扮成小内侍的韩鲲瑶一起出宫,在唐府那穹顶高深的书楼上,与唐牧的那次长谈。他想做什么了? 因为当时他还不曾主宰权力,还不是上位者,所以他的脑子要比如今清醒的多。他说他不想再受宦官制挚,他痛恨东厂那无处不在的番子们成日梁上梁上监视着自己,他更恨锦衣卫拘限他的人身自由。 唐牧又道:“臣只不过是竭尽所能,想要达成您当年的遗愿,以回报您那份知遇之恩而已。” 李昊缓缓收了剑。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了,在那穹顶高高的书楼中,韩鲲瑶当时就屈膝跪坐在他的身边,那夜她冻的小脸通红,半夜三更偷出宫城,还在自家门外转了一圈儿,有点太过欢喜,于是不停的傻笑着。 ☆、第95章 那时候唐牧应当丧妻良久,膝下有个孩子,因为嫌那楼内太冷,不停的哭着。李昊还记得唐牧怀抱着那孩子,与他谈话时偶尔一声讪笑,那孩子爬远了,又叫他扯回来,再爬远。再扯回来。 韩鲲瑶忍不住说道:“唐大人,不如让奴婢替您带带小公子,如何?” 唐牧看了韩鲲瑶一眼,也止一眼而已。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那样瘦肩薄背,不可能是个男子。她接过那孩子抱到怀中,似乎不过片刻就逗得那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二郎,你瞧,他竟然会抓奴婢的头发!”她忽而小声一叫,抬头知道自己是打断了唐牧与他的谈话,又吐吐舌头,悄悄抱起那孩子,转身上了楼梯。 接着,那阁楼上的热闹便一直未能停歇。李昊与唐牧,便是在那样的吵闹声中小声谈着政事。最后打断他们谈话的,是一声尖叫。唐牧起身冲上了楼,而他一直在楼下坐着。他是皇帝,总不好往臣子家的阁楼上跑的。 过了许久,韩鲲瑶才失魂落魄下了楼。她与那孩子玩的太疯,结果那孩子不小心绊倒在地,额头上磕破了指盖大一个疤。 回宫的路上,她卧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叹道:“二郎,我真的想要有个孩子。” 他能陪伴她的时间太少太少,在长巷尽头那清冷的永宁宫内,只要不能蒙诏得宣进乾清宫伺候,她便只能永远一个人孤孤寂寂的等着他。 在那个时候,唐牧就觊觎上了他的小姑娘,而更可怕的是,唐牧觉醒的比他早,于是,这一世,抢先一步带走了他的小姑娘。 终于,李昊挥手让府军们退散,继续往前走着,又问唐牧:“依清臣之见,朕要怎么做,才不至于在自己心慌神乱昏溃无用时,还能顾全这一朝子民的性命?朕委实不是明君,但只要唐清臣你指出来,朕必定记在心头,时时鞭策,永生不忘。” 回过头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