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初次翻云莺的牌子,已经是盛夏…… 自己冷落她那么些时日,许叫她心灰意冷,方才有后来的事情。 再热的心一直被冷落着也是要凉下去的。 虽然心下生出这样的一种猜测,但赵崇怕自作多情,更怕弄错以后会叫两个人变得越发疏远,便想悄悄试探。念头转过只几息时间,赵崇问:“朕计较了吗?” “没有,陛下只是在臣妾面前多提了几句阿黄而已。” 云莺见赵崇脸色好转,也感觉他情绪有所缓和,这才抬手摁住他的手臂,将他的一只手从她脸颊上移开。 “陛下将这身寝衣换下来罢。” 她说,“臣妾会找时间为陛下重新缝制一身寝衣,届时一定合身。” 赵崇心中一喜,双眼发亮,几乎脱口而出:“当真?” 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矜持。 云莺却跟着嘴角微弯,点点头:“陛下一言九鼎,臣妾也会言而有信。” 赵崇觑向她唇边浅浅的一抹笑,一颗心便控制不住软下去,但努力板一板脸嘴硬:“朕倒不缺这一身寝衣。” “陛下不缺,臣妾却后悔之前没有将这身寝衣缝制得更合身一些。”云莺手指抚上赵崇的衣袖,诚心诚意道,“浪费这么好的料子不说,还叫陛下穿得难受。” 何况皇帝近一年来对她的好也不至于不值当一身寝衣。 她女红不好,怎么都是她占尽便宜。 赵崇再板不起脸。 飞快在云莺的唇上啄了下,他将另一只手也收回来,而后蹲下身去,隔着裙摆握住云莺的小腿。 云莺一惊,脚上的绣鞋与罗袜已被尽数脱下。 她诧异中忙将玉足缩在裙摆下,赵崇只握住她的小腿让她上到床榻上去。 “朕去去便回。” 赵崇一面起身一面说道,随即转身往外走,走路姿势依旧别扭,而云莺看着他的背影,才记起他始终赤着脚。 罢了。 云莺轻叹一口气,倒在床榻上。 她枕着软枕静静躺得片刻,余光隐约似瞥见一抹异样颜色,撑起身子去看,发现软枕下露出一只香囊的一角。对自己所绣之物到底眼熟,尤其是那针脚,云莺望一眼赵崇离开的方向,鬼使神差挪开软枕,又发现并不止一只香囊。 两只香囊无不出自她之手。 而皇帝将她所绣的香囊放在枕下…… 看着枕下的两只香囊,云莺愣怔中心口猛然跳动几下。 捕捉到脚步声,她忙将软枕放回原位重新躺好,顺便拉过锦被盖在身上,便见赵崇回来了。 赵崇换下不合身的寝衣也不再是光着脚。 他很快走到床榻旁,上得床榻后,拉上帐幔,一躺下便将云莺拢在怀中。 云莺一颗心怦怦直跳。 未免被发现异样,她干脆找了个话题,转移赵崇注意力:“陛下最近看过《金凤钗记》了吗?” 是之前夜里难以安寝之时翻找出来看的。 宫人不敢乱翻动他的东西,想必他去沐浴的时候,云莺瞧见了。 “嗯。”赵崇应一声,顿一顿索性道,“朕看这个故事的时候便在想,若这个妹妹庆娘是爱妃的性子,这故事的结局怕是要改写一番。” 云莺问:“陛下为何这样说?” 赵崇却答非所问:“倘若爱妃是庆娘会如她一样心甘情愿嫁给崔郎么?” 不会。 云莺的答案在最初看这个故事时便十分清晰。 可世事难料。 她虽决计不愿嫁给不喜欢的人,但如今相伴的,也只是喜欢过的人。 “臣妾没有姐姐,也不认识什么崔郎。” 云莺轻唔一声,避重就轻。 将她心声听在耳中的赵崇却愣住。 喜欢……过?不是喜欢,不是不喜欢,不是厌与恨,是喜欢过。 这便是根源所在? 赵崇又茫然,云莺喜欢过他?什么时候的事? 他不知她究竟几时开始喜欢他,也不知她几时开始不喜欢他,面对她的心声,独独感到迷茫。难道果真是因他最初的冷落叫她心灰意懒?抑或有别的什么因由? 但茫然之中亦重新燃起两分希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