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叫我明日过了辰时的早朝,在上书房的偏殿候着。 我心里清楚,他要见我无非是交易,但这也许是我唯一能救我父母亲的机会了。 翌日,我早早地将一切都收拾停当,钗簪华胜金步摇,面上细细轻点妆,用过早饭,便在自己屋里等着了。卯时中宫里的软轿到了府门口,那几个小厮自然是知道的,想来李墨寒和容韶大约也知道了。 我从昨日起,便私心里揣摩着皇上的意图。他究竟为何要见我这么一个无用之人,我想来想去都只觉得一个原因还说得过去些:皇上他要用我来制衡容韶,监视李墨寒。 若是他想杀我,那便是动动口,私底下办了就好的事情,决计不用污了他的眼睛还要在宫里亲自接见我一趟,落人口实。 一路轿子轻颠,倒是舒服的紧。我本该如坐针毡,如今大约也是见了些“场面”的缘故,竟是心里很平静。 很快便晃摇到了宫里,可笑,我这一辈子竟能有此殊荣,坐轿子入宫。 到了偏殿附近,轿子轻轻落下,一旁的小太监尖着嗓子道:“太傅夫人,偏殿到了,您请下来吧。” 有人替我将帘子撩开,我慢慢的从软轿中出来,环佩叮当。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入了偏殿。 还不到巳时,一个宫女奉了茶点之后,这偏殿便只有我一个人了。我静静的坐下品茶,入口甘醇,却不半丝黏腻之感,是上好的松玉针。 品了才两口,宫中巳时的乐声便响起来了,我轻舒一口气,看向门外。夏了,婀娜多姿的宫女皆穿着薄纱长裙,裙摆飘飘扬扬的,我突然有些恍惚,想起公父死的那日。他们偷入宫门之前,在那广场上头,也曾有这么一队宫女,伴着乐声,口中低声吟唱着,飘然而过。 不知盯着她们看了有多久,再回头时,眼前已经站着一个人了,他一身明黄龙袍,给人感觉气势很盛。待看清他的容貌,我便起身向他行跪拜礼。此人便是当今的圣上——元炀。 我且跪着,许久了他都未道一声平身,我便只好继续跪着,他却直接回了身,径自往书房里去了。 许久之后,约是巳时中,我已经在原地跪了半个时辰。他才从书房里过来,稳稳地坐在几案前,沉声道:“平身吧。” 我谢恩后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也不抬头看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视线,正在打量我。 忽然听到一声戏谑:“你们倒真如传言所说,很是不同。” “陛下说的,可是臣女同臣女的姐姐容韶?”我淡然回话,“龙生九子都各有不同,更何况我们不过凡胎肉体罢了。” 他沉默了片刻,道:“容韵姑娘是个明白人,如今朕要你替朕盯着李墨寒,你可愿?” “若仅仅是为了保住臣女的荣华,”我微微一顿,给自己打了打气,便跪倒向他行礼,冷声道:“那便只能多谢陛下的器重,叫您失望了,臣女不愿。” “你倒是直白。”他言语间带着一丝轻蔑,却又始终不失得体。 我又向他叩首,蹙了眉直接道:“陛下今日能召我前来,定是知我所求,若能得陛下一言庇佑,容韵定为陛下赴汤蹈火,分忧万一。” 他仿佛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稍稍顿了一会儿,才道:“青山居士(容祁)字画造诣皆是登峰造极,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朕终究是个爱才之人,定会护住他。” “承蒙皇上仁爱,容韵不才,却定会将您惜才之事,告知左右,叫周边人皆知陛下不仅是个惜才之人,更是一位宽仁的君主。”我轻轻跪拜,却也是大着胆子,言语间提醒他,不可反悔。 他轻笑一声:“若是你姐姐有你这般头脑,朕也不会将她赐与李墨寒了。” “皇上谬赞了。”我轻声道,若不是为了父母亲,我又怎需如此? 他却突然从几案前起身,向我走过来,低声道:“你与你姐姐当真很是不同,你豁出命去求我放了容祁,她却为了讨好我,自请大义灭亲。” 我微微一愣,其实我很清楚,此话极有可能是他信口编来,叫我同容韶离心的计策,如此一来便更好供他驱使。可我心底里竟是信的,我竟笃信她容韶,是个为了自己的荣华,出卖亲族性命的人。 瞧着我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突然道:“回去吧,直接去李太傅的新府邸,朕会叫侍卫总管护你去的。” 我却未动身,仍是跪在地上,叩了首,问道:“陛下,臣女有一事不明,还望陛下告知。”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