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明亮了,映着满地的积雪和白纸钱,荒冷依旧。 永宁宫的日子就像漏斗滴落的水,一滴一滴地过去了。史箫容镇日无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宫廷新晋妃嫔的晨礼。 若是她的年纪足以当她们的母亲或是姨母,倒还好了,还可以端起长辈的架子,教导她们几句,尴尬的是,她这个太后,与这些比自己小一辈的妃嫔们差不了多少年纪。 一开始见面叙谈,还有些尴尬,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再过了几天,妃嫔们已经开始试探自己关于封后的事情了,这是最关乎她们利益的事情,如今后宫诸事都由贤妃代为管理,但据说贤妃并不受宠,底下几位的妃子心中暗暗不服,颇有些盼望皇帝早日封后,她们大概都以为后位会轮到自己吧。 史箫容知道她们刚刚步入深宫,不知这里水有多深,一不小心,不要说是命,恐怕整个家族都要搭进去。只是她如今都自身难保,哪里有资格教导她们,只能让她们乌烟瘴气地折腾着,横竖不是自己能管的事情。 但史箫容很快发现,这件事情,自己还是免不了要牵涉进去。 芽雀早就在门口通报了,护国公夫人在门外求见。 史箫容坐在榻边,正用温水细细地洗着自己的白玉棋子,低眉专注,恍若未闻。芽雀不得已,只好再次通报,不敢再看太后温柔婉约的侧脸。 知道不得不见,史箫容只好开口,“让她进来吧。”手里的动作依旧未停。 护国公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门,先跪地问礼,花白的头发刺入史箫容的眼睛里,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史箫容起身,弯腰亲自扶起了她,“母亲怎么来了?”声音淡淡的,眼睛却红了起来。 她母亲也摸出了帕子抹眼泪,明明只是四十岁妇人,发鬓间已有白发,可见日子也不太好过。“来见见……”不敢直呼你,只好顿住,面对自己的女儿,忌讳到了如此地步。 史箫容扶她坐在位置上,又亲自给她倒茶,护国公夫人只是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整个人简直坐立难安。 挥退了宫女丫鬟们,屋子里很快就只有娘俩。护国公夫人这才稍微好受了一点,不再畏畏缩缩的了。 史箫容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要说一些自己不太爱听的话了。 “新皇刚登基,便对我们史家出手了,前日,刚刚在朝堂上,当着众百官的面,训了你哥哥一顿,你哥哥回来后,脸色都是白的,如今,我们史家算是要完了。”护国公夫人一提起自己的儿子,眼泪便簌簌扑落下来,“箫儿,你得救救家里啊。” “我如今只是个挂名的太后,哪里还有能力护得住家里?”史箫容语气冷淡地说道。 似乎没料到她听到家里的情况,脸色会这么冷淡,护国公夫人一个冲动,握住了她的手,“箫儿,你现在是太后啊,后宫由你管着,新皇还没有封后,你倒是可以帮他安排一个。” 呵呵,说得倒是轻巧,以为自己真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只手遮天,呼风唤雨?史箫容想起往事,心血一时翻涌,“新皇?母亲难道忘了之前是你们先放弃了他,让我拼命扶持六皇子的事情?如今六皇子不成事,倒是被你们看低的新皇夺了位,母亲,新皇恐怕早已恨死我们史家了,在朝廷骂哥哥几句算是轻了,哪天新皇一手端了我们史家上上下下几百人口,我也不会诧异一丝一毫的。我如今,也自身难保呢,整个永宁宫的宫女都知道这回事,早做好掉脑袋的准备了!”说着说着,史箫容心中悲愤难掩,伏在案几边上掉了几滴眼泪,但很快又起身,继续说道,“劝母亲,回去也料理料理一下身后事吧。” 护国公夫人脸色一变,按住女儿的手下意识地用力起来,“箫儿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们史家没有那么容易就倒了。新皇现在厌恶我们,将来可不一定,你哥哥的女儿,还记得不?前些年你省亲回来,小姑娘黏着你,天天姑姑长姑姑短地念着你呢。” 史箫容面色一震,看着自己的母亲,像在看一个怪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