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硕今晚心里很是不安,找苏镖头来不过是替自己壮胆,见到她这副懒怠的模样,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托付错了人,如今行程过半,再反悔另寻保镖也已经晚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苏镖头,我今晚一直心中惊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了,还要劳烦你在这里陪陪。” 苏镖头小声嘀咕一句:“押送货船难道还兼职给船主排解心理疑问的?” 陶硕:“苏镖头说什么?” 苏镖头:“……长夜漫漫,不知道船主可有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陶硕勤勉本分,家财积累也全靠父母余荫加之自己勤快,他从十来岁就跟着跑船押货做小生意,不到二十岁就担起了全家的生计,多少年行船做生意全靠谨慎二字,喝酒赌钱叫姐儿唱曲之类的爱好统统未曾培养,被苏镖头问的一愣,摸过算盘熟练的拨拉了两下:“核帐?” 苏镖头:…… 两人枯坐内室,苏镖头百无聊赖,很快便坐的昏昏欲睡,靠着舱壁打盹。 也不知道是她笃定的神情让人心安,还是有人陪伴忧心减半,陶硕渐渐心定,打开帐本慢慢看,正入神间忽听得外面轻微的一声响动,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紧靠在舱壁上打盹的苏镖头已经猛的坐直了身子,目光锐利,轻身道:“来了。” “噗”的一口吹熄了舱房里的蜡烛:“陶老板,管束好你家的下人别乱跑就好。”她推开窗户,悄无声息跃了出去,关窗之前还朝他微微一笑,好像迫不及待赶着去收网的渔夫。 陶硕心里没底,悄悄打开一点窗缝,借着江上泛白的月色看过去,但见船上闪过来好几名人影,聚集在苏镖头周围私语几句,然后各自散开,随即从船舷边上冒出一颗湿淋淋的脑袋,才刚探头就被苏镖头卡着脖子拖了上来,手中亮光一闪那名水贼连声都没来得及出,都仆倒在地。 他手心冒汗,对苏镖头顿时刮目相看——别瞧着是个生的极为俊秀的年轻哥儿,自从上船之后就懒洋洋提不起精神,但出手是真利索。 也许是先期打头的同伙没有传回消息,紧跟着接二连三便有水贼从船舷两侧爬了上来,陶硕将船上自家伙计全都聚集在他房里,大家隔窗屏息,听着外面的打斗声皆是心惊肉跳,还有个年轻伙计小声说:“往年也只有零星水匪,今年的水匪好像格外多?” 陶硕模糊听友人提过一句,近来两淮官场恐怕会有一场动荡,所以怪事频出,盐价飙涨,很多人出来混水摸鱼,各地水匪更是成群迭股,地方治安松懈。 两淮沿岸民风彪悍,很多无产无业的年轻人不想卖身为奴,为了谋口饭吃,不是进了盐帮就是进了漕帮,还有各种沿河捞偏门的职业,水匪算是其中获利颇丰的职业,不少人欣然前往,三五十来个伙伴及鱼叉斧头大刀之类的作案工具,或中小型船载人运货,便能在沿河两岸干他几票。 说话的功夫,船上已经有好几名水匪被放倒,到底漏传消息,便听得有人嚷嚷:“兄弟们手脚快些,咱们有人折在了船上,拼着这船货不要,也不能教他们上岸!” 陶硕心中发寒,摸摸腰间用油布包着的银票等物,心里越发的没了底,小声吩咐:“若是一会苏镖头他们护不住,你们就各自逃命吧。”常年跟着他在河里讨生活的伙计们大都会水,怕的不是跳下去淹死,而是被水匪在河里砍死。 忽听得有人大叫:“少帮主,他们要凿船——” 陶硕还没明白谁是少帮主,心中陡然一凛,便见船上的苏镖头脱下外袍,身上原来穿着紧身水靠,纵身一跃便跳入河中,紧跟着她手底下的两人也跳下了河,他心中疑惑:难道苏镖头竟是什么少帮主? 吵吵嚷嚷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四周的打斗喧闹声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陶硕率先起身出舱,吩咐船上的伙计船工往四处去查探,有胆小的便两人结伴,或往前后舱房,或往底部货舱,他自己往甲板过去,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到处一片狼藉,入目之处也足有十几具尸首,或横躺或斜卧在血泊之中,也不知其中全是水匪还是也有苏镖头的人。 甲板之上,站着两汉持刀的汉子,陶硕脚下一滞,还当是水匪残余,听得其中一人开口:“陶船主,水匪已清,教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