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锦堂一后院儿的丹桂开的实在太好,靛玉早早便惦记上了,一顿软磨硬泡,终于磨得顾熙言点头应下,叫厨房里头摘了些许丹桂,另做些应景的桂花吃食,也算是得一得雅趣。 顾熙言扶着萧让的大手站起身子,见男人深目高眉,鼻梁高挺,俊朗的面容上浮上几分疑惑,粉唇弯弯,狡黠一笑,“侯爷不必心急,一会儿便知道了。” 萧让挑起浓眉,颇为玩味的看了顾熙言一眼。 内室里头,顾熙言亲自服侍着萧让脱下官服,换了身群青色常服,又低了头,仔仔细细的把男人的衣袖卷上去三分。那厢,丫鬟一早便捧上了金盆、皂角胰子来,等着萧让净手。 萧让生的高大,略一低头便能看到身前人儿的发顶。顾熙言专注的挽着男人的衣袖,身上氤氲着一股子玫瑰香味儿,一双柔夷软软绵绵,不时的触碰到男人的大掌。 温香软玉在侧,萧让被她碰的心痒痒,一伸手便捞住了顾熙言的两只小手,握入大掌中,一同伸进了金盆里。金盆随之晃了两晃,温度适宜的清水私下溅溢出来。 冷不丁被男人捉住双手,往水盆里一按,顾熙言整个人都往前倾了两步。 “侯爷做什么——” 看着顾熙言皱起的远山眉,萧让索性一俯身子,埋头在她鬓发间,低低笑道,“夫人怎么也如此香甜,难不成是玫瑰仙子化成了人身?” “侯爷,侯爷乱说些什么!”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俊脸正贴着她的耳边。想到屋子里还站了两个小丫鬟,顾熙言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想用手把人推开,无奈双手被水沾湿了,只好羞赧的嘟着红唇,试图拿手肘抵开身前的男人。 萧让倒是不嫌她,也不管手上还挂着水珠,愣是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两口才罢休。 顾熙言被亲的无处遁形,没过一会儿便软了身子。 萧让低哑地笑了两声,顾熙言红着脸又要来推他,萧让一把握住那细嫩的胳膊,拉她在金盆前用清水洗了手,又细细打上了皂角胰子。 男人的大掌带着薄茧,一下又一下挠在她手心,莫名叫她一阵瑟缩。 不过洗个手的功夫,两人竟沾了一身的水,只好又去换衣服。 等萧让牵着顾熙言的手从内室里出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膳。 黄花梨木矮桌上依次摆着清炖蟹粉狮子头、干煸鳝背、茄汁鱼卷、脆皮乳鸽,外加一例金钱口蘑汤。一旁的红木点心盒子里,正盛着一盘水晶桂花糕,一盘桂花糯米藕,两盏木樨清露。 顾熙言不爱荤腥,若是自己单独用饭,多是素菜。如今这桌菜多半荤菜,皆是按着萧让的口味儿添的。 丫鬟将两盏木樨清露奉在两人面前,那股子熟悉的香甜味儿又扑面而来。萧让落了座,定睛一看桌上那盏木樨清露,薄唇微抿,久久没有说话。 知道男人忙了一天了,顾熙言有意犒劳,拿了银筷亲自给萧让布菜,美目弯弯,甜甜笑道,“昼锦堂里头的丹桂开的格外好,今儿个一时兴起,便叫厨房用桂花入菜,这道木樨清露有仿古之趣,不知道侯爷尝起来可还喜欢?” 木樨,即桂花。木樨香露,为桂花蒸馏所得香液。入汤代茶,种种益人,香妙异常。 淡黄色的香汤盛在淡茜色的五瓣瓷碗里,上面飘着点点金黄的桂子花瓣,分外可爱。萧让执起五瓣碗,轻轻抿了一口,品了会儿,才道,“甚好。” 桂妈妈立在一旁,见状几乎掉泪。 元宁长公主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这例木樨清露。木樨清露不仅可入食,更可以留香,故而大多是闺阁所用。 自从元宁长公主去了后,许是萧让不愿睹物思人,宫里赐下来的各式花露皆被堆在了库子里不见天日,饭桌上也从没再出现过这一例香汤。 萧让从小尝的木樨香露皆是江浙一带朝贡的贡品,此时再吃这盏现做的木樨清露,舌尖返上来一股明明白白的晦涩。 但因是顾熙言亲手制的,一口下去,舌尖晦涩,心里是却无比甘甜熨帖。 萧让生在权力漩涡,长在诡谲庙堂,性子早就修炼的炉火纯青。哪怕今日他的心情再不好,也不会外露一丝一毫。同样的,哪怕此时,他的心里多么受震动,也绝不会七情上面。 只见他神色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