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尽尽力了。”嘉容刚从外头那冰天雪地里进来,牙关还打着颤。 慕容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道:“把手伸出来。” 嘉容迟疑地伸出双手。 昔日如葱似玉的一双手,如今红肿不堪,破皮的地方结着痂,又被水泡得浮肿,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疼吗?”慕容泓表情放缓了些。 嘉容不明其意,一双大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因为疼,所以才洗不干净衣服啊。快,写信给赢烨,让他给你寄冻疮膏来。”慕容泓温声道。 “不。”嘉容几乎是本能地反弹,“我不要。” “为何不要?”慕容泓问。 嘉容低了头,不说话。 “怕他知道你在受苦,怕他担心?”慕容泓绕着她走了一圈,停在她面前,道:“那若朕与他开战,你怕不怕?” 嘉容猛然睁大眼睛仰头看着慕容泓。 “如果朕与他开战,朕就先把你的手砍下来寄给他,这叫乱敌之心。你说他认不认得出你的手?会不会发疯呢?”慕容泓问得认真。 嘉容惊惧不已,眼泪簌簌而下,抽泣着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朕为何这样对你们,这样对你,不是赢烨自找的么?在他抓了朕的人之前,朕可有动过你一指头?所以,你乖乖配合朕将朕的人救出来还自罢了,如若不然,后面真的开战的话,朕不但要把你的手砍下来寄给他,朕还要派人把你押到阵前当着他的面杀掉。如此,他输了,天下太平,他赢了,抱憾终身。这两种结局,朕都乐见其成。”慕容泓迎着嘉容惊恐的眼神,唇角一缕笑意危险如刀悬于颈。 …… 尹蕙从万寿殿出来,贴身宫女丽香忙给她披上大氅,一行出了长信宫,丽香才敢小声道:“选侍,奴婢看太后娘娘对您和颜悦色的,是不是想抬举您呀?” 抬举?表面上抬举,实际上不过就是看她家里与司隶校尉谢雍结了亲,想要利用她罢了。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她进宫,不受宠,她有自知之明,也不怨怼。能时不时的在宫里遇到一两回陛下,能在后宫宫宴上偷偷看他几眼,她就挺满足的了。她没想招谁惹谁,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肯放过她呢? 转念想想,自己不受宠不要紧,对家里只有利用没有帮衬,那才是羞愧。太后既发了话,她不将此事告诉二哥是万万不行的。可是二哥因益州之行出了纰漏,至今还在家里闭门思过,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若是……若是能得到陛下的眷顾,哪怕只有一点点,是不是处境就会不同?可是,她真的不想带着这样的目的去接近或者讨好陛下,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感情都能利用,那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利用的呢?她不想做那样一个利欲熏心的人。 “别多话,走吧。”她拢了拢大氅,低声对丽香道。 殿内,寇蓉拿开迎枕扶慕容瑛躺下,道:“太后,您看这尹选侍,是个可塑之才么?” “人是个通透的人,就是少点野心。”慕容瑛道,“不过这人呐,只要有弱点,你想把她揉捏成什么形状,都行。” 几天后,盛京下了场暴雪,太仓的屋顶一角被压塌了,由于抢修不及时,上千石粮食被雪水浸湿,太仓令尹昆难辞其咎,锒铛入狱。 消息传到宫中时,尹蕙和裴滢正坐在一起绣花,尹蕙当时就一针戳在了手指头上,急问丽香:“怎会如此?消息确切吗?那个传话的小太监呢?” 丽香道:“来传话的小太监已经走了,他说选侍的二哥说此事选侍迟早会知道,为免您着急,所以干脆先派人来跟您说一声。还说请您放宽心,他会想办法的。” “我爹他一受寒就会犯胃疾,这天气这般寒冷,牢里又是冷水冷饭的,他怎生得过?”尹蕙急哭了。 “尹姐姐,你先别急,尹二哥是个靠谱的,他说话你还不信么?”裴滢忙安慰她道。 “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怎么能去为我爹走动?”尹蕙哭着道。 裴滢似乎也被她问住了,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一脸为难道:“这……” 尹蕙猛然醒悟过来这份压力不是旁人该承受的,忙又拭干眼泪道,对裴滢道:“是我失态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