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巷子尽头的一处宅院前,谨慎地往来处看了几眼,见无人跟踪,这才扣了扣院门。 院门很快打开一条缝,男子闪身进去,径直来到后院正房,脱了鞋子走进铺着竹席的内堂,对正在蒲团上闭眼静坐的孟槐序行礼道:“先生。” 孟槐序没有睁眼,只缓缓道:“失败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那男子握紧双拳,道:“就差一点点,如不是慕容泓身边那个小太监身上有刀,慕容泓此番必死无疑。” 孟槐序睁开眼,道:“那个小太监是长安。” 男子奇道:“先生,你知道这个人。” 孟槐序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踱了两步,问:“陶之现在如何?” 男子黯然道:“被那太监割了喉,当场就死了。” 孟槐序冷笑,道:“为怕陶夭回去,擅作主张暴露我们好不容易埋进宫里的眼线,如不是我们的手缩得快,还不知要搭进去多少人。因此事触怒了主上,自己又潜进宫去打算将功补过,结果却还是功亏一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姐妹二人,没一个有用的!” 男子默了一会儿,道:“先生,我们是否要尽快想办法重新安排人进宫?” 孟槐序摇头道:“陶之能混进宫去,证明宫里在选拔宫女这块存在着很大的漏洞。经此一役,慕容瑛与慕容泓定会把这漏洞堵上,再要派人混进去,没那么容易了。” “那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暂且按兵不动?”男子问。 孟槐序微微冷笑,道:“这种时候,怎么能按兵不动呢?丞相府那里不是有一条现成的线么?” 男子迟疑道:“可是,用他们的线,我们的身份容易暴露。” “这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事,关键看你怎么去做。”孟槐序看他,转过身去,自橱柜的抽屉中拿出另一枚顶端带花的黄铜戒指,递给那男子道“我们来到盛京的目的,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件事而已。只要功成,我们就可以身退了。” 男子接过那枚黄铜戒指,似乎还有些犹疑。 “知道怎么做么?”孟槐序盯着他。 男子点点头,又道:“可是先生,主上与皇后感情甚笃,若是皇后真的不测,属下担心,主上他会一蹶不振。” 孟槐序道:“放心,我了解他。就算要一蹶不振,也得为陶夭报了仇之后。争霸天下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就不信那么长的时间,不够他去忘记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傍晚,雨终于停了。 慕容泓用过晚膳,又喝了御药房送来的药。一场刺杀还不及一场雨对他的伤害大,下午他便又发起热来。不过这次病势比上次稍微轻些,至少他可以撑着不躺到床上去。 他想想也的确应该好好保养身子了,如若不然,不说斗智斗勇,熬年头都熬不过那些人,还斗什么? 只恨那次经历留给他的阴影太深,晕血这个毛病,怕是没那么容易克服了。 他看书到戌时正便上榻就寝,躺下时头搁上枕头,脖颈处的伤口被轻微地牵扯了一下,带来一阵刺刺的痛。 想起长安的伤情,他微微昂起头来看向殿中,目光一扫便落在了软榻上的那条狐绒毯子上。 “长寿,把软榻上的狐绒毯子给长安送去,就说朕赏她了。”他吩咐正在墙角打地铺的长寿。 长寿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想起要赏长安一条毯子,但上位者动动嘴,做奴才的跑断腿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他当即领命抱了毯子往东寓所去。 长安房里,长福用三张长凳拼了一张床出来,准备今晚就这样对付一夜。 “你回房去睡吧,我又不是不能动,如果真有什么情况,你就在隔壁,我大声叫你也听得见吧?”长安无奈道。 长福一本正经道:“那可不一定,我睡得死,还是睡在这儿比较保险。” 长安头枕在枕头上颈后的伤口疼,不枕枕头颈前的伤口疼,怎么都不安逸,料想今晚自己是睡不着了,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好,便也没再反对。 长福铺好了他的“床”,刚准备躺下,长寿来了。 “陛下说把这条毯子赏你。”长寿将毯子放在长安床上,又关切地问“伤无碍吧?” “都是皮肉伤而已,没有大碍,多谢寿哥关心。烦请替我谢陛下厚赏,今夜终于能睡个好觉了。”长安道。 长寿走过,长福过来摸着那毯子,一脸不解:“这毯子好是好,可是现在光盖毯子睡觉不冷吗?” 长安自己费力地坐起来,把枕头扔到一旁,将那叠好的毯子放在枕头的位置,然后重新躺下。m.NAnchAng791.cOm